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寂静，他一如十二年前意识初生的时候，恐慌和黑暗席卷着他。

他静静地站着，什么都不想，只满心期待。

十二年前有索斯带他出去，十二年后还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奇迹的救赎。

如应他呼唤一般，一双小手猛地抓住了他垂在大腿边的左手。哈，他在心里暖烘烘地笑了，他果然是个幸运的孩子。

“你怎么站着不动？”带着点傲气的声音问他。

小…小莱兹！

他摸索着揉上了对方的头，有点硬，真的是小莱兹。

“你干嘛总是揉我头！？”小莱兹不爽地叫着。

克耶没有回应他。

他想，他还能继续说这是幸运吗？该是讽刺吧。为什么是小莱兹呢？他可是杀了莱兹的人啊。也许眼瞎了更好，否则他该痛苦如何面对小莱兹了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小莱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，带着点小心的语气问他。

克耶勉强笑笑，“我的眼睛可能出现了问题。”

小莱兹一怔，不敢相信地伸出手在克耶眼前晃了晃，没有一点反应，湛蓝眼睛里也没有一点神彩。

小莱兹沉默着想了半天，有些笨拙地安慰着，“没事的，你……不是生物机械人嘛，按眼睛比我们简单多了。”

这无心的一句安慰反而如一把刀捅到了他的心上，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痛。说起来，这个身体跟他一样，连胸膛里的这颗心脏也都是人造的，假的。

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为自己恶心的身体而悲凉，为自己失去人所拥有的资格而悲哀，为他不能走自己所想走的路而愤怒！

小莱兹大睁着眼睛往后退，恐惧爬满他的全身。跟他相处了不到一天时间的那个温柔哥哥，他……变了。

白银纹路在他身上极速流动，他湛蓝色眼睛变得灰暗起来，从眼角流出两行血，在脸上蜿蜒……

银色的香气四溢，颓靡又迷人，从他身边开始，那些静止的男女就这么……变成了白银粉末！在地上积了一堆又一堆。

小莱兹恐惧地开始大叫，但这并不能阻止什么，他跌跌撞撞地往大门那跑去。还未到时，大门被推开，那两个听到动静的机械人疑惑地看进来，而在他们中间是一个西服笔挺的中年大叔震惊地盯着他们。

小莱兹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，脸上因恐惧泛起的泪被他甩在了空气里。

那个站在门口的中年大叔震惊着，嘴里喃喃，“达刻……不，神？是…神！”

在跑到流动梯的时候，小莱兹回头了一瞬，穿过那个中年大叔，门内的情形已经与地狱一般无二。

那些几分钟前还在用一副丑恶嘴脸看着他们的男男女女，现在，全在他眼睛里缓缓变成了白银粉末坍塌在了地板上……

这将是他的噩梦，同时也是他的刺激。

而造成这一切，就是那个浑身透着细碎光芒的少年，如堕落的神祗一般，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
小莱兹的脚步停在了流动梯那里，他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。不是因为恐惧，是因为那个少年空洞的眼神里溢出来的悲伤。

假使高高在上的神祗，在某一天突然收起了对众生的冷漠，真正如同一个鲜活的人承受着悲伤，那么这种冲击力无疑是沉重而压抑的。

他仿佛真的成为了自己，真正地走进了故事里，在此刻，以一个并不算太好的开端。

……

“克耶！给我醒过来！”

有人大力摇着他的肩膀，将他从似梦非梦的地方拉了出来。脸上的触觉有些不对，他伸手想去碰，有人先他一步错开了他的手，摘掉了他眼上蒙着的生物隔离带。

眼前迷蒙愣登的，慢慢才开始清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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